月光引清风,蛙鸣夜色中,盛夏随风呢喃疾行,把所有羞赧的浅喜都揉进了躁动不安的今夜。
陆迟舟他不擅长安慰人,唐突闯入后便一直沉默无声地站在我面前。他的嘴唇好像在黑夜中轻缓地嗫嚅了几下,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。
我刻意偏过头,恰好用狭窄的余光偷瞄到他用带着些许关切的目光俯视着我。
他凝眸注视良久,却见我仍然无视他,仍然在自顾自地埋首哭泣,只得无奈地蹲下身,单膝跪在我面前。
陆迟舟抿嘴轻叹一声,极其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头发上,继而低下头来用温和的语气来安慰我:“叶知归,别哭了……”
余音未落,杂物间的门外蓦然响起了一阵可怕的玻璃破碎声,我浑身一颤,咬牙艰难抽噎的同时,暗暗握紧了拳头。
彼时的温柔月光和蛙鸣摇篮曲,大概也无法驱赶那股蔓延至五脏肺腑的恐惧。可我知道,眼前的少年他能。
我蓦然抬首眼泪汪汪地回望他,却惊喜地在他清澈平静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担忧。
我那时不知是头脑不清醒还是怎的,竟十分大胆地朝他伸出了双手,可怜兮兮地扁嘴呜咽道:“呜呜呜,陆迟舟,我……我好害怕,你可不可以抱抱我……”
陆迟舟闻言,好似有一瞬间的怔然。他错愕地眨巴了一下眼睛,垂眸用复杂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我,却好半晌都没说话。
我猜他那时大抵是在犹豫。犹豫他是该勉强答应眼前这个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我呢,还是要狠心拒绝我的任性请求。
我那时心情低落,自是没有给他狠心拒绝我的机会,便暗暗燃尽胸膛里的一腔孤勇,猛然倾身跌跌撞撞地扑进了他的怀里。
如我所想,他的怀抱干净而温暖,如同初春和煦的微风,轻而易举地在我的心中疾行而过。
门外的嘈杂声逐渐远去,我的世界里,只剩下了他。
我赖皮地把头埋在陆迟舟的肩头上低声呜咽,还把眼泪和鼻涕全都蹭到了他的白衬衫上。
陆迟舟有轻微洁癖,是我偷偷观察到的。可我那会大概是忘了这点,又或是,我故意如此,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半点属于我的痕迹。
也许他在黑夜中悄然皱起了好看的眉头,并露出了无比嫌弃我的表情。
可他到底没有狠心推开我,也没有说出半句让我难堪的话,而是笨拙地轻拍着我的后背,试图无声地安慰我。
我贪恋地闻着他身上清新怡人的柠檬香,发热的头脑却不知为何愈来愈沉重。
“小不点!你的额头怎么流了这么多血?”陆迟舟应该是不小心摸到了我眼角周围黏稠的血液,他的全身突然紧绷了起来,连带着声音也提高了几分。
“陆迟舟……我会死掉吗?”我昏昏欲睡,只能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,用细微含糊的声音询问他。我感觉我的喉咙又干又痛,眼皮也快要睁不开了。
死了会怎么样呢?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母亲和陆迟舟了?那我不要死……
“不会!”陆迟舟轻轻回抱我,摇头信誓旦旦地在我耳边保证道。
“小不点,我现在回家拿医药箱过来,你一定要等我回来,不要睡过去,好吗?”他松开了手,却不忘细心嘱咐。
“好……”我渐渐听不清他在讲什么,只知道他叫我等他回来,便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下来。
可我最终还是失约睡了过去。
大白兔奶糖黏牙的甜梦中,我好像隐隐感觉到陆迟舟微凉的指尖有很多次轻柔地划过我的额头,而残留在我眼角的泪,却还是滚烫的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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